赵明军槐花串串千里香母恩悠悠万年
北京的槐花开了,我想上前捋一把,塞进自己嘴里,去品尝家乡的味道,去回味母亲做过的洋槐花饭菜异香。 北京街头的槐树,有好几种:国槐、洋槐、紫花槐、龙爪槐等,花色也不尽相同,但我最喜爱的还是洋槐树上的洋槐花。 你看那小区里、公园中、公路旁,这些淡雅的洋槐花,或藏于群树之间,或被洋槐树高高的举在空中;一串串、一簇簇,在绿叶的陪衬下,像碧玉、像珍珠,给春日增添了一道风景,微风吹过,一阵阵淡淡的花香,飘然而至,围绕在你的四周,顿觉沁人肺腑,甜在心底。 小时候,在洋槐花盛开的季节里,家里面每年都会捋些新鲜的洋槐花,用清凉的井水淘洗干净:做汤、凉拌、或者拌上面粉蒸着吃,别有一番风味;特别是蒸熟后,等母亲拌好调料、滴入香油、端上饭桌时,望着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拌面洋槐花,我们姊妹六个食欲顿开,纷纷举着筷子疯狂的抢着夹菜吃,我的小肚子,常会经不住香味的诱惑,要吃上两碗。 如今,在北京地界生长的洋槐花遍布很多,有的洋槐树树冠很高,根本够不着,有的洋槐树,枝头很低,一串串洋槐花几乎唾手可得,但由于保护绿植,再加上空气污染,这里的洋槐花只能观赏,而不能用来食用的。 即使这样,我徜徉于小区内洋槐花的芳香之中,闻着它的迷人气息,已十分满足,它的香味足使我回忆起小时的美好时光。 记忆中,村子的房前屋后,村后的满山遍岭,生长着许许多多的洋槐树,春天到来,等杏花和桃花次第开过后,这里的花海,就成了洋槐花主宰的天下,整座山、整个村子,都被淡雅绿白的洋槐花所覆盖。 此时,村里的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淡淡的、素雅的清香,山谷里的花香更为馥郁;母亲在洋溢着洋槐花香的田间劳作,我却顽皮的摘几片洋槐树的绿叶,对折一下,衔在嘴里,吹奏出悦耳的声音,竟引得小鸟在枝头婉转的鸣叫。 浓郁的洋槐花香,还会吸引成群的蜜蜂来采蜜,它们“嗡、嗡、嗡”地在洋槐花上飞来飞去,脚上和腹部沾满了槐花花蕊的蜜粉,这也是一年中小蜜蜂最为繁忙的季节,为了酿造更多的蜂蜜,蜂农们会开着汽车,拉着蜂箱,辗转于家乡的崇山峻岭之中,那纯天然的槐花蜂蜜,是大自然馈赠给人们的上等佳肴。 洋槐花不仅可以食用,它还是一种中药,有清热凉血、抗炎灭菌、养颜美容等功效;记得街上有商店里收购,母亲与村人一起上山采摘许多洋槐花,卖了换钱后,给我和哥哥、姐姐买书看,再买几尺布给我们做衣服穿。 在“三年自然灾害”的困难时期,当人们吃不饱肚子时,山间、地头的洋槐花就成了村人的“救命粮”,洋槐花不仅可以湿着吃,晒干后,还可以保存起来留着吃,村人对于洋槐花的功用真是情有独钟。 小时候,个头低矮的母亲为了支持在十几里外教书的父亲,在村里,她用柔弱的脊背撑起这个贫穷的家,一人照顾着相继长大的六个子女,她除了要与男劳力一样下地干重活,为家里挣工分外,每年,在春夏之交、粮食不济的岁月里,母亲都会挎上竹篓,不畏山路的艰险,爬上村后陡峭的山崖去采摘洋槐花。除了洋槐花,还采摘榆树上的榆钱,回来后,她的头发上还会夹杂着几朵洁白的洋槐花,而她手心的皮肤,却被沾成了墨绿色,采摘回来的这些食材,除了做凉菜和蒸着食用外,她还自制腌菜,家里面还能吃很长一段时间。 而院子里那几棵花朵稠密的洋槐树,也常常成了我们家的“救命树”,母亲却是不轻易攀摘的,她要等到家中粮食最为紧缺的时候才肯采摘。 这个季节,当我们姊妹几个和父亲去十几里外的学校上中学时,母亲会给我们装上满满的一大袋蒸熟的洋槐花,让我们带到学校馏着吃,我们到校后还给同学和老师们一起分享这美食,他们品尝后,对母亲做的洋槐花饭香大加赞赏。 学校过周六日,我们回到村子,当全家人拖着疲惫的身体,下地干活回来后,傍晚时分,一家人会围坐在院子中的洋槐树下,闻着淡淡的洋槐花香,吃着母亲做的可口的晚餐,感到既温馨又幸福,一天的疲劳,顿时消失全无,此时,树上偶尔会有几朵洋槐花飘落到餐桌上,又给我们的晚餐平添了几分情趣。 听母亲说,在我幼儿时,她常坐在院里的洋槐树下给我哺乳、陪我做游戏,还在洋槐花的芳香里,哼着儿歌哄我进入甜美的梦境;在我的记忆里,我和邻居的小伙伴们常常在这几棵洋槐树下嬉戏玩耍。 秋天时,洋槐树上没有了洋槐花,但是,当秋风吹过,院子里洋槐树上,由洋槐花结成带有种子的壳子和风干的树叶,“哗啦啦”的被吹落到地面上,母亲舍不得就这样扔掉,赶紧用竹耙子,将它们一堆堆的收集起来,用竹篓背回厨房,填进灶台下的火塘里,烙出香喷喷的葱油饼来,我们全家人吃得美滋滋的。 冬季到来,山上的洋槐树上落满了白雪,就像洋槐花一样晶莹洁白,天气异常寒冷,为了给家中房间内生火御寒,母亲迎着呼啸的寒风,上山捡拾洋槐树的枯枝,当她扛着一大捆重重的洋槐树枯枝,沿着湿滑的山路,跌跌撞撞回来时,头发上、衣背上落满了像洋槐花一样洁白的雪花,虽然母亲已疲劳之极,但当看到我们兄妹几个的小手冻得通红时,她却没有了一丝困意和停顿,马上在火盆上烧着枯枝,为我们烤火驱寒,而我们在温暖的气息里,看书、做作业时,母亲转身又去厨房为我们生火做饭了。 曾记得,在我初春入伍走时,虽然树上还没有洋槐花,但在院子里的洋槐树下,母亲深情的整理着我穿的新军装,她用慈祥的目光望着我,眼中隐隐有泪花涌出,但又竭力掩饰不让我看出来,她是不忍心我这个最小的儿子远行而去。 在我的一次探家中,母亲好像有预感,她拄着拐杖,站在院子里的那棵开着洋槐花的树下,在春风中等待着我,此时,她头发已花白,脸上也布满邹纹,当望见我时,她因脑梗而嘴角有些变形的脸上艰难的露出笑容,然后,用槐树皮般粗糙的手紧紧拉着我那干净白皙的手,我看到她的一只手掌半弯曲着,已伸不开,粗糙的手背上也已布满沧桑印记,我打开从北京带回的稻香村糕点,递到母亲的嘴边给她品尝,虽然糕点很软,但母亲的牙齿已脱落了许多,她不能大口吃东西,只能慢慢地咀嚼。 当看到母亲苍老和行动不便的身躯时,我也不想再提吃洋槐花的事,但母亲却用已不太利索的话语,执意吩咐姐姐去院子里捋些洋槐花,蒸熟了给我吃。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母亲,在回部队的第二年,母亲就溘然长逝,在电话那头听到母亲的不幸消息时,我在军营里已是嚎啕大哭。 在以后的清明节回老家时,院子里的洋槐花少了,那几棵曾经给我们家提供过“口粮”的洋槐树,已经不见了,因为家里的老房漏雨,已将这几棵结实的洋槐树伐掉,做了家中房脊上遮风避雨的木料。 而那一串串淡雅洁白的洋槐花,始终是我心头的一大情结,在我心中,它是那么纯洁,它是那么芳香,它是那么的亲切! 如今,在都市里生活的我,能经常吃到鸡鸭鱼肉、海鲜、西餐以及特色餐饮,但多年已没有吃到过洁白的洋槐花,每当春季洋槐花盛开的季节,虽然离老家有千里之遥,但当我闻到一缕缕淡淡的洋槐花芳香时,不禁想起家乡的洋槐花,也似乎尝到了母亲做的香喷喷的洋槐花饭菜。 赵明军 /5/7北京(为纪念母亲节) 日月车,本名赵明军,河南省洛阳市洛宁县人,长水高中毕业后,19岁即入伍,原在第二炮兵司令部服役多年,后转业入京,现在北京某集团公司上班,业余爱好写作、旅游,受河洛文化影响,创作有长篇小说《洛水师魂》、电影剧本《奥运情》、散文《父亲的“老永久”》、及多篇诗歌等作品。 ※※※ 推荐阅读: ?赵明军 从北京回洛宁感受桑梓巨变 编辑:杨来治 艺笋随文随心,赠玫留香
|
转载请注明地址:http://www.zihuadidinga.com/zhddsljz/10809.html
- 上一篇文章: 诗佛王维在终南山修行隐居吃的是什么斋饭观
- 下一篇文章: 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