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你不再寻找爱情，只是去爱；你不再渴望成功，只是去做；你不再追求空泛的成长，只是开始修养自己的性情；你人生的一切，才真正开始。——纪伯伦

野堇花开在路边

图文/雨中木槿

几年前，野地里拔了棵野堇花盆栽，没想到，她在我家安居下来了。其花株枝矮小，花朵娟秀，色彩迷人，花期也正中我怀，年开春秋两季。在此早开地堇与紫花地丁，为了方便顺溜，我统叫野堇花。不过我得说出来我喜欢紫花地丁这个名字，这个名字立体又美，贴着地面，开紫花，动感与色彩以及花姿，皆描绘出来，似乎一低头便看到碎紫的小花，轻盈曼妙地开在脚边了。同事到我家，看到花盆里紫溜溜的地堇花，嗤之以鼻：“路边野草你也栽。”我抚摸着紫紫的小花，得意：“多好看呀！”同事斜眼看着小花：“不好看，路边能看到，你还养。”我没有再吭声，说什么都是白说，同事不会懂得，越是身边常见的野花，越有感情，越觉得美。养于家中，如同每天相伴的亲友，并得一份亲近自然的野趣。时间久了，我观察到野堇花结实的秘密。春天，紫色的小花开过之后，又从基部挺出饱满青绿的花苞，我极惊喜，以为照顾得好，又要开花了呢。经过观察，花苞未开，直接生成饱满圆润的蒴果，熟了炸裂开，像三只小舟排列成三瓣别致的花形，舟里整齐地排满种子，小而光泽，然后射出去，达到传播目的。这个现象持续整个夏天，有的种子射到其它花盆，生小苗，有的依依不舍仍落在原地，小苗爆盆，一盆碧翠盎然，惹人喜，至秋花开不断。我对这个现象极为好奇，也颇不理解。后来无意间看到关于其植物的科普，才得以识破。原来堇菜花开花之前已经悄悄授孕，通过自花受精来产生种子，这种花就叫做“闭锁花”。我一直以为植物科普枯燥无味，发现“闭锁花”蛮好玩的。上班的路边，林中春风和煦，绿柳拂地，三叶草荡绿波，野堇花又在绿波之上漾着紫浪花，二月兰这儿摇团紫，那儿飘团紫，婆婆纳的小蓝花铺在二月兰紫影下，刺刺芽躲在树后吐一撮撮的绿，猛然蒲公英从三叶草的绿浪间与紫花地丁的紫烟里探出灿黄的笑脸，忽而有几茎荠菜花，小雪花一样轻飘飘地摇荡，还有盖地的五朵云，应该叫绿云朵，那个倾尽的绿，似乎吞了我，我甘愿沦陷在它的绿里头。这里是无人打扰的野生百花园，然而最恢宏的气势却是小个子的紫花地丁。站在林子边，拨开绿帘子一样的柳条，望过去，林中升腾着薄薄的紫雾，缭绕，奔跑，婀娜多姿，如梦如幻。近了，浑身上下似乎都绕着紫雾，蹲下去深情地细端，花影疏朗，有“草色遥看近却无”的诗意，变得沉静而淡泊了。她们极耐看，细茎，举起如蝶的花朵，娇小俏丽，楚楚动人；或拥挤，一大堆，开密花；或三两一簇，如女孩的笑脸，迷人；或零零星星散落，如天上落下的星星，闪烁着紫亮；或相互牵着，成群结队，声势浩荡。细细看，颜色丰富。或纯紫，似薰衣草浪漫；或纯白，似雪洁；或粉红，似桃灼；或红中透白，似海棠娇；或白中透紫，似泡桐花雅；或粉粉白白，似梨花羞……。乍眼的，统统是紫，有人误认为是紫云英或者二月兰的花海，不管如何看，哪一种花都不及野堇花，灵秀又野气。而她的紫色，又有不同的紫，淡紫，粉紫，深紫，紫红，黑紫，说不完弄不清楚的色彩，但仔细观察，每种颜色的花朵最中间的花瓣，都有紫色的细纹，使花姿倍加唯美精致。因此远看其花海，总似是飘浮着朦胧的紫烟，薄纱般温柔神秘。有一回，初春，去小区前荒野游荡，满眼皆是枯黄，仍是冬日景象，欲要沮丧地离开时，我发现鞋子纽扣上盯着朵白色的野堇花，如白停蝶落。细细的花梗，拖着洁白的花朵，别在鞋帮的扣子间，安静自然，如我故意装饰的。我眼睛一亮，拨开枯枝败叶，白花花一片野堇花，如雪铺满地面，贴着泥土，却一尘不染。隐于乱草丛，春意涌动，“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那一刻我才知野堇花有纯白色，我看了好半天，没看到有异色，朵朵纯白，清纯若仙，又纯朴如村姑。那片洁白，永存于心，每每想起来，心情舒畅。今日又遇到如此浩荡的野堇花，狂喜甜蜜之情绝不次于初恋的开始。漫步林中，贪恋每朵小花妩媚的笑脸。记得小时，跟着奶奶挖猪菜，遇见小小的野堇花，奶奶总说：“这是堇堇菜，人也能吃，当年挨饿，吃到这野菜，相当于吃酒席了。”大人们都说野堇花能食，我没得以品尝过。这些小可爱，我真不忍心碰疼她，适合而止地，小心翼翼地拔了几棵。她们根部带着冬天冻死的残叶，透出外柔内刚的强大与坚韧。其实看她矮小，却也是膳药两用实力派之野草。且花美，很多人为之着迷。有诗曰：地丁花小簇拥开，亦有馨香献世埃。我见犹怜能入药，不倾娇艳务实来。脚踏实地，朴实无华。我采了点，心情激动地拿回家，清洗、焯水，娇滴滴的紫蜕变成一团老成的淡绿色，细细看，方可见碎星的紫，透出令人惊心的柔美。与细粉条沫，拌上佐料，包堇菜盒子。野堇花味温和清淡，不似荠菜、马兰，蒿气浓郁，气味重。野堇花吃起来，软滑素淡，温柔可亲。也就是说根本没啥味道，非得用心细品，沁着淡淡的青味与苦味，是干净的田野清气。如踩草间露水，掐断芸薹，流出汁水，水汽、青草气弥漫。不少好友看到我食野堇花的图片，大吃一惊：什么东西都敢入口，小心中毒。我说什么好呢，野堇花，在我的乡村，人人都知能食，是同荠菜一样的普通食用野菜。生活于都市的人，熟识蛇肉、穿山甲肉、海豚肉等稀奇古怪的肉食，却怀疑一棵常见野草的善良与诚实。我因此而骄傲，庆幸自己出身农村，熟悉很多城市里人不知道的野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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