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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自《儿童文学》故事版

年3月刊

播音：小石

慢婆婆有一条跑来跑去的路

文/廖小琴

东西村有一位婆婆。她个子小小的，做事慢慢的，说话轻轻的，唱歌脆脆的，大家都叫她慢婆婆。慢婆婆喜欢在菜园里忙。园里，有青菜、白菜、萝卜、丝瓜、豇豆，红的红、黄的黄、绿的绿，多惹人爱啊，还有紫的黄的橙的花，别提多好看。嗯，更别提那些叶了，肥肥嫩嫩的，别说烫煮了吃，就那么看着，心里也舒服。通往菜园，有一条小路，慢婆婆非常喜欢。“瞧，你弯弯曲曲的，多像一条细腰带啊。”她对它讲。她喜欢拎着菜篮，踩着小路，去摘一棵白菜、掐几根葱，或是吃了饭，坐在矮墙上，抻直腿，边舒服地晒太阳，边欢喜地看着小路和菜园。小路是她踩出的，菜园是她打理的，嗯，真啊真好呀。可是，一天清晨，慢婆婆拎着菜篮，准备去菜园时，却发现小路不见了。谢天谢地，菜园还在，蔬菜们也都在。可小路去哪里了？槐树下的石匠家，有一条路，宽宽的、直直的，通往溪边，不是那条腰带似的小路。开染坊的布老头院后，有一条路，弯来拱去，通往山林，不是那条小路。糯米团子做得特别好吃的老夫妇院前，有一条路，铺满小石子，扭来扭去的，通往原野，不是那条小路。找啊找，哟，小路原来跑到山脚下了。“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啊？”慢婆婆问。小路不说话。“是这里有许多野花儿闻吗？”慢婆婆乐呵呵地紧了紧鼻子。“如果你愿意，那就在这里吧，我会常来看看你。”慢婆婆慢慢地往回走。小路呢，不想再待在山脚下，窸窸窣窣地跟在她身后，又回到菜园里。第二天，她在小路的两旁，移种来许多野花。“这些花香吗？你喜欢闻吗？”慢婆婆问。小路不回答。慢婆婆不去菜园时，也喜欢在小路上走来走去了。村里再也没有这么好看的路了——蒲公英、春飞蓬、野蔷薇、紫花地丁，路两旁，花儿们热热闹闹的、香喷喷的。小路像一条花腰带了。一天清晨，慢婆婆发现小路又不见了。在东西村，在很久以前，在那个时候，路嘛，总是跑来跑去的。染匠家的路就跑去了林里，再也没回来；糯米夫妇的路，喜欢跑去织布匠院前，听着织机“吱吱呀呀”响……路跑来跑去，真令人头疼，但也让人感到有趣。虽然熟悉的路会冷不丁地不见，但有时也有一条路冷不丁地出现嘛。可慢婆婆太喜欢那条小路了。她在村里转悠来转悠去，在一棵大梨树下找见了它。开满野花的它，伴着满树黄澄澄的梨，可真像一个馋嘴的小孩。慢婆婆忍不住笑了。“你可真是一条特别的路啊。”她说。她在小路上走过去又走过来，又舒舒服服地在小路上坐了好一会儿。“路啊，你喜欢去哪儿就去哪儿吧。”后来，她站起身，理理头帕，理理阔襟衫，对路说。小路呢，仍喜欢带着两旁的小野花，在村里跑来跑去。胖婆婆家的桃子熟时，它跑去桃树下；渔夫家的李子熟时，它跑去李树下；小银姑家的梅子黄时，它跑去梅树下。真是一条馋嘴的路呀。慢婆婆还是经常去看它。她有时会在它上面慢慢地走一走；有时，会坐下，抻直腿，晒一晒太阳；有时，会打开小包袱，取出豆糕，慢慢吃，轻轻地和路说说话。北风来了，花啊草啊，纷纷枯萎了，桃树啊李树啊梅树啊，纷纷睡觉了。小路慢悠悠地回到菜园旁。下雪时，慢婆婆在小路边堆了一个胖胖的雪人，给它看。第二年春天，慢婆婆在菜园种了一棵桃树，在院前种了李树和梅树。好几年后，小路的两旁，野花越来越多，蜂啊蝶啊，嘤嘤嗡嗡地飞来。桃树粉粉的花，李树和梅树白白的花，就像粉的白的云，落在地上，结出的果全都又脆又甜。慢婆婆很喜欢。喜欢跑来跑去的小路，好像也很喜欢，因为它再也没离开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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