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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花地丁

图文/梁利萍

那日我在河边坡地邂逅一株紫花地丁的兴奋,不亚于上古时期周文王的爷爷亶父在岐山脚下看到堇菜丛生。狄戎的熏育族寻衅欲夺财,周先祖亶父不忍民众陷于兵戎血光,一再委曲求全。狼子的野心哪里喂得饱?狄戎实则垂涎的是周的土地和人口。亶父丢不下他对民众的仁慈之心,遂放弃封地豳,带领家众渡漆水、沮水,越梁山,一路奔波来到岐山脚下。“周原膴膴,堇荼如饴。爰始爰谋,爰契我龟。曰止曰时,筑室于兹。”看呐,多肥沃的土地,就连苦堇与苦荼品尝起来也甘之如饴。莫不是天赐风水宝地?天意如此,甚好甚好,就这里了。周先民止步于这个后来被称作“周原”的地方,划界筑屋,垦田耕地,各执其事,继而繁衍开去。堇菜与我们华夏先祖的缘分就此结下,它和饴糖一起成为周的养生上品。如今你去首都博物馆,会看到一只西周早期的青铜三足圆鼎——堇鼎,其铭文所记即是堇奉燕侯之命于宗周奉养大保召公,因勤勉周到而获得召公赏赐。这器主堇当为食医之名,用我们现在的话说就是宫廷营养师。以“堇”为宫廷营养师命名,足见堇菜对于周人的重要。自古至今,被称作堇菜的植物有许多,比如紫花地丁、酷似紫花地丁的早开堇、晋国骊姬用来下毒的乌头、开小黄花的石龙芮……周先民在周原见到的堇当是或至少包括紫花地丁。何以见得?我从书橱中翻出《说文解字》,第七十六页,“堇”是带草字头的——蓳,释义如下:“蓳,蓳草也。根如荠,叶如细柳,蒸食之甘。”我又搬来晋人郭璞所注的《尔雅》,打开第一百三十八页,“啮”释为“苦堇”,郭璞为此词条注:“今堇葵也。叶似柳,子如米,汋食之滑。”于是有一种说法认为郭璞讲的堇葵就是我们现在俗称的堇葵,即石龙芮。石龙芮是我最爱的野草之一,但我依然不能偏袒它。石龙芮的茎叶确实“如细柳”,但基叶却似小手掌。花色也不对头,堇色类似于蓝紫色,是中国的传统色,以植物命名,显然与石龙芮花朵的鹅黄不相干。而且要知道,我们的汉字可不是老祖宗一高兴随便画出来的。在古汉语中,“堇”为“黏土”意,加上草字头就是草本植物堇菜了。我想远古所指的堇菜应该是黏土之上生长的草,而石龙芮喜临水,甚至可以直接长在水中。最后,石龙芮虽然可以入药却不能“蒸食”,因为它——有——毒,全草有毒!叶似柳、花色紫、可食用而被称为堇的,只有紫花地丁了。明朝永乐年间刊刻的植物学专著《救荒本草》有精准记述:“堇堇菜,一名箭头草,生田野中。苗初拓地生,叶似铍箭头样而叶蒂甚长。其后叶间撺葶,开紫花,结三瓣蒴儿,中有子如芥子大,茶褐色。”搜索“铍箭头”图片,果然与紫花地丁的叶子形似。大费周章搞清楚一件事很烧脑,但追根溯源的强迫症让我乐在其中。话说回来,那日出现在我脚边的正是颐养了我们老祖宗的紫花地丁,相望如同穿越时空身临远古,让我怎不兴奋?这棵,傍在一片要比它高大许多、气势十足的二月兰旁,眼拙的我差点就把它当做二月兰了,若不是它的花色比二月兰深许多,我定然错过。都说紫花地丁在北方常见,跟二月兰一样成片成片地开,我却没见过那样美丽而震撼的场面。但我之前一定见到过这种花,只是没认真留意,因为与它对视的刹那感觉好亲近。紫花地丁在现代生物学中划归堇菜科。堇菜科是个超级家族,大约有九百多种,光我国就有一百三十多种,比如心叶堇菜、早开堇菜、紫花堇菜、深圆齿堇菜、紫花地丁、裂叶堇菜……它们花色、叶形相异,花开各有时序。堇菜家族成员有两种花型——春天的开放花和秋天的闭锁花。春天开放的花朵紫色居多,许多花又长得极其相似,比如紫花地丁与早开堇,都是紫色花瓣,连大小和花型都相差甚微,若不用心加以分辨极易混淆。紫花地丁的花株简直太矮小了,幸亏花朵颜色鲜艳、相貌奇特才赢来较高的回头率。眼前这株可人的小花,七片狭长基叶围成一个莲座,七枝细长花梗从“莲座”升起,在接近花托的地方弯曲,随后又横着扭半个弯,像残剩的最后一小截盘香,又似勾部被折平的问号。它该是新长出来不久,六朵花都在叶子下躲着,不想见人也不想见光,花瓣执拗地从两侧向中间翻卷,慵懒又困倦,根本就没打算清醒的架势。嗨,花怎么可以这个样子?这让我很想将花瓣掰开、抚平。只有一枝花梗高出了叶丛,已挺直腰杆,颈部微垂,做思考状。花萼像枚小绿夹,一把将花冠拦腰夹住,于是花朵刚好可以略微倾斜地横着,花瓣稍低。紫花地丁费尽心思摆出此等造型可不是为了卖弄什么或故作玄虚,其中藏有大智慧。五枚花瓣长得妙。上方两枚花瓣高翘,近乎垂直地向后翻起。侧下方各有一枚花瓣,如张开的翅膀,又如热情伸出的双臂。如此,下方正中的花瓣就显得格外宽大。因了花冠横躺的缘故,这枚花瓣就成了一片略有坡度的平地,不仅如此,还用白色和深紫色画出醒目的“跑道”,俨然正规停机坪。蜜蜂、蝴蝶轻松降落后,将头伸入花冠管,还要将它细长的口器向里探到被花萼拦腰截住的那个高昂的乳突部分——花距,才可以得到花蜜。花距是紫花地丁的蜜囊,专为款待尊贵的长嘴传粉者——蜜蜂与蝴蝶。紫花地丁的花蕊很短,不留心看,还以为退化了。五枚雄蕊和略高一头的雌蕊都低调地藏于花冠管——蜂蝶取蜜的必经之路,不免同造访的蜂蝶来一场花蜜与花粉的礼尚往来。花一旦收到来自别个同胞的爱情礼物——花粉,并产生爱的结晶,就自觉地弯下花径埋下头,不再招蜂惹蝶,静心滋养它的宝。紫花地丁是宿根植物,在冬季降临时,地上部分枯萎,而地下部分继续存活,待来年大地回春适合生长时,再从地下部分萌芽。但许多紫花地丁等不到来年春天的生命复苏,无缘践行大自然赋予的“多年生”权益,因为它不仅可食用,还可全草入药。紫花地丁之所以叫紫花地丁,就是因为它晒干后成为药材的根全然如一枚钉子。“紫花地丁”这个名字从何时开始叫起无据可考,只晓得此名始载于《本草纲目》:“紫花地丁,处处有之。其叶似柳而微细,夏开紫花,结角。平地生者起茎,沟壑边生者起蔓。”与紫花地丁相关的名人轶事,网络有传,然查无出处,不说也罢。至于传说,我向来不感兴趣,倒是有一首日本诗人国木田独步的小诗《紫花地丁》颇清爽,故借来一用,为这篇小文拉上帷幕:

受春霞的诱惑,

你百无聊赖地开满山坡。

紫花地丁哟,你若有情,

就请作我的媒妁。

当那爱你柔美之色的

摘了你饰于发上归去的

姑娘哟,今天若再来,

“有人倾心于你。”

就这样悄悄对她说。

梁利萍

作者简介

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北京作家协会会员,北京老舍文学院第三期高研班学员。有散文集《守住手心里的幸福》。

王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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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培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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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利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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