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陌上迟迟归
贵阳治白癜风最好的医院 http://m.39.net/pf/a_5817683.html 我一定是为了给你们看花。因为身体不适,除了看花花草草去,几个月几乎躺炕。很多事情到必须搁置的地步。朋友们来,都成照顾我,照料书院。 一颗颗种子播撒在大地上,微小地发生,夜里你翻个身,它们就暗自长一大节,走在山间小路,一步一景发出惊叹,觉得它们简直在眼皮底下变魔术。 遽然消失在时间里。这种感觉很浓。 光,清香,森林之声,在树林里徐行,晨炊晚馕,过得投入。诸事不想谈论,日出到日暮,从开始到开始,仍然逛山爱花花草草,生活仍然简静,漫漫长空,从这边到那边,投入得忘我。 一日看三回。山谷恢弘而多样,每个发现惹人静静凝伫。 像是紫花地丁,一般品种花如带翅天使,颜色深紫蓝,这样: 这个却很不同,高大的板栗树下,腐植土深厚,枯叶中钻出,状如兰,玲珑小巧,色泽白洁,有杜若色镶边。 让人想象一位穿这样裙子的女孩子走到跟前,皮肤透明,眉清目秀,耳轮后有光……晶莹剔透的怦然心动。 生病之后,意识到自己对书院的”魔性“专注。理解层面,探索层面,进入层面,三者有很大的不同。人是散点、多维的,有时不可捉摸。山居生活跟城市生活最大的差别,在时间的流逝。书架落土灰了,地面脏乱了,被褥需要晾晒了,哪个地方用得不顺手了,哪个植物的生长习性适合院子里哪个角落呢……经常一天时间琢磨捣鼓哪个东西,眨巴眼就是入夜。生病之后,人在炕上啥也干不了。放任,不去参与,任其发生,有了更多时间闲躺着,翻翻书,空置,这种空置是真正什么也不做。 人一旦安在自己状态里,在他人看来就沉寂了。很多人是这样”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毕竟,表达欲(厘清自己、展示自己或分享自己的表达欲),不是日常人的日常。 我的身体在春天里逐渐康复,山林一天天地,快慢有序中无常反复,渐喧闹,渐丰富,渐活泼,渐渐浓郁,到山花烂漫,此起彼伏,有时你不得不去想,所有的思想、艺术都在模仿大自然——小说之缤纷斑斓曲折、诗歌之临在与飘飞、音乐之起起落落跌宕回肠、哲学之深邃而庞大处处可觅,无不都是同源。 迷恋它们之深,内心那种缱绻——陌上迟迟归的延绵,一发不可收拾。 日日夜宿蛮荒,野花野草有它不经意间深望一眼就挪不开目光的清脱气质。素面天真得很。 坡下有一排梨树,每天给自己绕树三匝的”放风时间“去看它们。三月初枝头寂然,长风,融水,无动于衷。一到春分,睁眼似地,啪——打开了。 早春是大梦初醒的惺忪。植物一个个慢慢腾腾,伸伸脚趾头,晃晃脑袋,支楞着坐起来,又趴回去好半天没动静,睡着了! 棠棣,属灌木,枝条光滑绿如竹,一个个芽孢杵在那很久。哪天想起来长个儿了,冒一点点。 等呀等呀,去河谷湿地刨了一大株,扛回院子。 到四月,林子绿了,棠棣花始开。 含苞时,翘楚如恋人。 绽放,黄莹莹,灿若星火。 书院旁的棠棣开谢了,再走远一点,谢了,再走远一点…… 到今年棠棣花开的最后”通牒“了,折了两三支回来。 没有合适的花器,放在水槽里养着。 给院子里花草浇水,来回水槽很多遍,把它看很多遍。 春天阳光照进屋子,窗明几净的亮。 山里采来的灵芝亮得生辉——每一件物,都是世上的孤品。辉煌得不遗余力。 同样枝条光滑碧绿如竹,有乔木类的蜡瓣树。山中春来晚,蜡瓣花开,是深山植物春天的开始。 那天本来只是早餐之前的浅浅逛一逛,被它们吸引到走很远,发现第一棵之后,才发现满山谷都是它,见了一棵又一棵,树冠高大或瘦削颀长,皆翘楚于漫山枯枝败叶中。 柠檬黄,花序簇生,有蜡质,远看如腊梅。 花渐凋,叶抽条,噌噌噌长个儿。 阳光好,照临山谷和庭院,喜鹊忙筑巢。飞入槐树林,跳上跳下,找到合适的枯枝,嘭嘭啄断,衔在嘴里,噗噗噗——急速扇翅膀回巢。在高大桐树旧巢旁搭建新巢,逐日扩大,约莫从正月开始。 躺在崖边,一棵老槐树上,喜鹊忽然坠落—— 鸟在空中飞,跟人在水中游一样,收,放,收,放,目睹它收起翅膀往下坠落的瞬间,我感觉自己也咻地滑过空气。接近地面,噗地翅膀张开—— 枯枝过长过重时,能看见喜鹊半空中走钢丝般,因为努力保持平衡身子剧烈地左右摇摆。我会担心它啪地一股脑儿掉下来。虽然完全属于多虑。超出能力范围,它会放弃掉。常能听到枯枝掉落的嘎嘣脆折,多半是喜鹊“失手”了。 枯枝过长总是问题,不能动不动就扔掉,见过喜鹊如何“手脚并用”。嘴里叼着枯枝,飞落树桠上,站稳,转动枯枝,转呀转呀,找准方向,枯枝搭在脚下的树桠,一个爪子扣上去!把枯枝和站立的树桠紧扣在一起,上嘴——嘭嘭嘭——啄断枯枝。 长尾短雉,大大小小,颜色雪白,牙黄,大赤,半紫,杂黑不一,春天来了,鸟的天堂:吱吱嘎嘎,叽叽啾啾,喃喃喈喈……山谷鸟鸣此起彼伏。 三只来路不明的鸟,肚黄尾白,短雉,围在一棵红椿鹊巢外,守着,按兵不动。喜鹊紧张地来巡视过,他们仨跟禁严区卫兵似的,一只退到旁边树上,另两只象征性退后一两根树杈,仍然守着,伺机等什么,一副有恃无恐、密谋共犯的阵势。 莫非鸠要占鹊巢? 森林里总有故事在发生。 山谷溪流畔有旱柳,枝条毛茸茸,看了很久,折回来一束。 绒毛下玄黑,有别于褪色柳。褪色柳为鹅黄。 褪色柳吐出花蕊的时候,郁金忍冬从阳坡到阴坡地盛放。 一对对展翅飞鹤。 又像纤纤素手兰花指。 两种颜色,粉色和粉白(有的几乎是白色)。有一回,大家做了一道韭黄炒鸡蛋,我嘀咕着,韭黄跟韭菜有什么不同吗,一个姑娘说,韭黄就是韭菜在不见光的地方长出来的。恍然大悟,对哦,光缺失则泛黄,很多压在石头下的草都是黄嫩嫩的。 后来观察,郁金忍冬也是如此,它属灌木,满山坡自播繁衍,花朵原本是对生粉色,生长于林下则因光照不够,花朵既小且花缘带一点点粉,整体颜色苍白。 这时节已次第结果,肥嘟嘟一裤衩——被叫作裤衩果。 与郁金忍冬因缘际会的粉粉白白不同,野麦桃“天生丽质”漫山遍野地粉粉白白。 含苞时深红。开放后的花心有品种不同,粉粉白白。 (白色野麦桃花) 生于阳光充足,花瓣健壮。 生于背阴处,则花瓣细巧。 (粉色野麦桃花) 野麦桃开的时候,满山坡的羊??来了。 白白一片。 到四月,野麦桃也纷纷结果。 作为种子,在树根生长,在树干消逝,在树梢好像一次复活。里尔克写起诗来,细腻而通透,万物连结环环相扣逃不掉他的敏感之触。 杏花开的那几日,天天赖在树下。 隆冬雪如花,春日花如雪。 道生一 一 二 三 一树雪白。 穿过万物疯长 目睹你的美,需要深呼吸。太阳晒暖后脖子,一切是从内部散发光芒。 以后谁要说杏花不如樱花梨花,我一定劝人家对着太阳好好地把它看个仔细。那天我是去砍木棍扎菜地栅栏(还没康复就按捺不住往山坡跑……),结果木棍撂地,徒手握砍刀,在坡上看了一早上的杏花。 喜鹊的脊背,在太阳照射下泛墨水蓝的光泽,英雄牌的那种蓝。花开花谢,我们躺在树下闭目休息,脊背朝天。 我们躺在远山前。 花瓣落在远山前。 花瓣落在欢喜的背上 花瓣落入水中 (樱花) 樱花,下篇说。 陌上容我迟迟归。 宋雅静
|
转载请注明地址:http://www.zihuadidinga.com/zhddycxz/10482.html
- 上一篇文章: 四川养牛种什么草四川哪里有卖草种子的
- 下一篇文章: 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