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来雁往

文图翁卿仑

几乎每年3月，我都会到雁荡山脚的白箬岙去看那片古老的梨花林。

记忆里春天的气息，有流水、清风、满眼纯白的花。低头，梨花树阴下成丛成丛的紫色，是遍地小花在随轻风点头。

啊，春风吹过梨花树下的紫花地丁，就像一场童话丛林里的梦。

——叁月

梅

其实，雁荡山的花事是从冬天开始算的。阳历的话，算是新年。

唐以前，人们介绍雁荡，都说是“村以花名，山以鸟名”。村为山脚芙蓉村，山为大雁归来栖山顶湖泊之山。

我们现在到雁荡山，不管是木芙蓉还是水芙蓉，都已经不再是当地特色。

冬天，我说的是能仁寺的老梅，如下，从筋竹涧至能仁寻梅：

多年前，中国山水诗鼻祖谢灵运从筋竹涧扣雁荡山门。筋竹涧从古至今，变化不大，是整个雁荡山中比较易行的道，古道丛林密布，溪涧一路相随，涧中多野生花草，菖蒲甚多。

筋竹涧入口。

筋竹涧丛林。

能仁村入口。

能仁村为雁荡山十八古刹规模最大的能仁寺所在地，能仁寺中，尚有老梅一二树，冬日正枝头绽放，清香扑鼻，清静地的梅，特别好。

能仁村的村口，亦有两株相对而立的梅花。

再某日，拜见能仁寺住持，如是。大和尚一直在讲《楞严经》，功课不休。大和尚说了，先开的是腊梅，之后是红梅，然后是白梅。开放时，幽香扑鼻。

李

李，在雁荡山脚的清江，江沿村。3月初，花期一般十天左右。

现在清江李的品种大多是牛心李，一般在每年3月初或中旬开花，天气持续晴好的话，花期可持续半个多月。

李树，和梨树一样，在闹市中少之又少。然而，江沿村却有亩的李花地，从村子的山脚蔓延至半山，数万株李树枝头花齐放，是真正的花的雪海。

所谓“桃红李白”，李花是近乎纯白色的。许多人不知道的是，这个在过去几乎不知名的村子，种植李花的历史已有数百年，在曾经那些交通不发达的岁月里，漫山的李花，是无外人来赏的。

如今，我们从温州市区驱车出发，高速至雁荡出口下，转入国道清江方向，之后右转进入清芙东路-石清线-江沿村，全程在一个半小时车程之内。

进入村口，山脚便是李花林的起点。春日踏青，我们一般人赏的是柳絮、油菜花，或者东一株西一株的桃花。而李花林中漫步，树身就高过人头许多，在亩山地里赏数万株李花，完全是一个春花肆意疯长的梦境。脑子里马上闪现的是《红楼梦》里林黛玉梨花带雨的《葬花词》句子：“愿奴胁下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天尽头，何处有香丘？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掊净土掩风流……”

沿着小山道上山，不时有春风阵阵，风一过，满树的李花纷飞，无数的花瓣，落了满地雪白。因为量多，铺满黄土地面的同时，还有一些轻盈的落花不知道随风飘去了哪座山头。

江沿村去往清江镇上，驱车不过数分钟。如今温州人流行吃三鲜面，三鲜面的起源就在清江镇，如今镇上还有一家非常地道的孙国花三鲜面馆，孙国花正是三鲜面的创始者。清江靠海，海鲜众多。所以，我们去江沿村赏花的同时，在舌尖上，也是可以有不少收获的。

梨

重门深院

草绿阶前

又是寒食也

秋千巷陌

人静皎月初斜

浸梨花

到雁荡小镇上，未进山门，小镇附近就是选坑村。从选坑去白箬岙是一条千年古道，行路不过一小时，很少有人提及此景点，然而，它却是一条集当地人文、历史、风景于一体的绝妙线路。

白箬岭隧道右侧上山。

我之所以特别提到白箬岙村，是因为村里的梨花林。这里的梨花共有多株，树龄都有40多年。4月梨花开时，远望去如漫山都弥漫在冬雪中一样。

选坑到白箬岙古道从选坑村的白箬岭隧道旁右边古道口出发，山岭全长约米，最高处海拔高度米，南北各八百余级，相传在东晋时岭路已通，是当地郡守征调民众开辟的通往沿江、中原的战略要道。据记载，该岭是年前谢灵运“从斤竹涧越岭溪行”之岭。该岭岭背及岭南北两侧有许多古建筑及摩崖石刻等文化古迹。

岭头有一座小亭，亭内石柱联云：此中大有佳处，这里即是名山。

柱上铭文很多，有“十九都石件头村太学金勤镐助钱三千文”等铭文二十行，均为助钱人村庄姓名与金额。《大荆镇志》载：小休亭，位于白箬岭岭头，5间，长17米，宽6.25米，面积平方米。石柱石梁上盖石板，清咸丰五年（年）秋，孟基隆、朱伯贤卷子建造。岭头西侧崖下有清泉一窟，自流不息。在岭头西边山尖上有古烽堠遗址。

白箬岙村为古道终点，处于雁荡山东麓，山环水绕，土地平旷。在村路口可以远远望见一块巨岩“迎客僧”，作拱袖迎宾状。

现在让我说回白箬岙的梨花。村里的多株梨树是改革开放以前村集体种植的，蔓延一大片山脚。如今，每到清明前后，村里便开展梨花节，供游客赏花。

所谓春华秋实，秋日梨子成熟，这里的梨子也是上好的，可以询问村民自发前去采摘购买。

移舟去

未成新句

一砚梨花雨

桃

桃花，是4月，在雁荡山上灵岩的方洞，桃花林。

惠风和畅，天朗气清。如是。

桐

昨夜梦里，有个地方，红叶森林的牧场。

隐约听见，有人吹着，一首歌叫雨夜花：

雨夜花，雨夜花，受风雨吹落地。无人看见，每日怨嗟，花谢落土不再回。

花落土，花落土，有谁人通看顾。无情风雨，误阮前途，花蕊若落欲如何。

……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时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

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悬铃木法国梧桐之所以叫法国梧桐，当然是因为以前中国人不管法国梧桐叫梧桐。那么，就只有泡桐和油桐了。“我好不容易找到了春天，却把它落在了池塘里。“这是《源氏物语》里面的桐壶更衣说的。

《源氏物语》里都是短命的花，朝颜、夕颜、桐花、木槿、末摘花……

漫栽木槿成篱落，可怜荣枯在朝昏。

然而落在流水里的桐花是很美的。桐花落如五月雪。

5月，油桐花，最多，在雁荡山灵峰。绿叶森林的深处，看着风在山谷里吹落油桐落花一片片，仿佛又有人唱起那首歌:

刚刚风无意吹起

花瓣随着风落地

我看见多么美的一场花雨

闻一闻茶的香气

哼一段旧时旋律

要是你一定欢天喜地

……

此外，还有显胜门。

桐花落，水流。显胜门端午。

春来了，花就开，就跟唱歌似的：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

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遍青山啼红了杜鹃，那荼蘼外烟丝醉软，那牡丹虽好，他春归怎占的先？

闲凝眄兀生生燕语明如剪，听呖呖莺声溜的圆。

然而6月，荼蘼花就谢了:

年年花事，开到荼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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