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树二十年复花，九月（一）贱降时，结子才一颗，河东君遣童探得之。老夫欲不夸为己瑞，其可得乎？重赋十绝句，示遵王（二），更乞同人和之。钱谦益院落秋风正飒然，一枝红豆报鲜妍。夏梨弱枣寻常果（1），此物真堪荐寿筵（2）。（一）各本作“月”，邹邹镃序本作“日”，误。（二）邃本，笺注本有“示遵王”三字，邹镃序本，金匮本无。（1）潘安仁《闲居赋》：“张公大谷之梨，溧侯乌椑之柿。周文弱枝之枣，房陵朱仲之李。”李善曰：“《广志》曰：‘洛阳北芒山有张公夏梨甚甘，海内惟有一树。’《西京杂》曰：‘上林苑有弱枝枣。’《广志》曰：‘周文王时，有弱枝之枣，甚美，禁之不令人取，置树苑中。’”（2）王右丞诗：“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春深红豆数花开，结子经秋只一枚。王母仙桃余七颗（1），争教曼倩不偷来。（1）《博物志》：“王母降，汉武帝向王母索七桃，大如弹丸，以五枚与帝，母食二枚，帝欲以核种之，母笑曰：此桃三千年一生实。时东方朔从牖中窥母，母曰：此小儿尝三来盗吾桃矣。”二十年来绽一枝，人见都道子生迟（1）。可应沧海扬尘日，还记仙家下种时。（1）刘禹锡《寄乐天》诗：“雪里高山头白早，海中仙果子生迟。”秋来一颗寄相思，叶落深宫正此时（1）。舞辍歌移人既醉，停觞自（一）唱右丞词。（一）笺注本作“自”，各本作“偏”。（1）《明皇杂录》：“天宝末，贼陷西京。禄山大会凝碧池，梨园子弟欷歔泣下，乐工雷海青掷乐器西向大恸，贼乃支解之。王维拘于菩提寺，赋诗曰：“万户伤心生野烟,百官何日更朝天。秋槐叶落空宫里,凝碧池头奏管弦。”朱噣衔来赤日光（1），苞从鹑火度离方（2）。寝园应并朱樱献，玉座休悲道路长（3）。（1）谢皋《羽招魂词》：“化为朱鸟兮，有咮焉食？”（2）《左传》襄公九年：古之火正，或食于心，或食与咮，以出内火，是故咮为鹑火，心为大火。张子寿《荔枝赋》：“虽受气于震方，实禀精于火离。”（3）少陵《解闷绝句》：“炎方每续朱樱献，玉座应悲白露团。”千葩万蕊叶风凋，一捻猩红点树梢（1）。应是天家（一）浓雨露，万年枝上不曾销（2）。（一）笺注本作“家”，各本作“街”。（1）陈景沂《全芳备祖》：“明皇有献牡丹者，贵妃匀面口脂在手，印于花上。诏栽先春馆。来岁花开，上有指印红迹，帝名为一捻红。”（2）葛洪《西京杂记》：“上林苑有千年长生树十株，万年长生树十株。”齐阁燃灯佛日开，丹霞绛雪压枝催（1）。便将红豆兴云供（2），坐看南荒地脉回（一）。（一）笺注本、金匮本作“回”，邹镃序本作“培”。（1）《汉武内传》：“其次药有玄霜降雪。”（2）《华严经·妙庄严品》：“诸菩萨各与种种供奉云。”炎徼黄图自讨寻（一），日南花果重南（二）金（1）。书生穷眼疑卢橘（2），不信相如赋上林。（一）各本作“寻”，笺注本作“论”。（二）各本作“南”，笺注本作“黄”。（1）《尔雅·释地》：“觚竹北户。”郭璞曰：“觚竹在北,北户在南。”疏曰：“北户即日南郡是也。”（2）左太冲《三都赋序》：“相如赋《上林》而引卢橘夏熟，扬雄赋《甘泉》而陈玉树青葱。班固赋《西都》而叹以出比目，张衡赋《西京》而述以游海若。假称珍怪，以为润色，若斯之类，匪啻于兹。考之果木，则生非其壤；校之神物，则出非其所。于辞则易为藻饰，于义则虚而无徵。”旭日平临七宝阑（1），一枝的砾殷流丹。上林重记虞渊簿（2），莫作《南方草木》（3）看。（1）《华严经·人法界品》：“旃檀行树，周匝围绕。七宝栏楯，以为庄严。”（2）葛洪《西京杂记》：“就上林就上林令虞渊得朝臣所上草木名二千余种。邻人石琼就余求借。一皆遗弃，以所记忆列于篇。”（3）《宋史·艺文志》农家类：“嵇含《南方草木状》三卷。”红药阑干覆草莱，金盘火齐抱枝开（1）。故应五百年前树，曾裹侬家锦绣来（2）。

（1）昌黎《永贞行》：“火齐磊落堆金盘。”（2）东坡《临安诗》：“五百年间异人出，尽将锦绣裹山川。”

奉和红豆诗十首（一）钱曾

苞含奇瑞应离明，似借丹砂点得成。留取他年记仙曲，瑶台月下赠飞琼。

绛云枝头佳气开，长筵光映紫霞杯。登真宴上群真笑，不放良常日月催。

佛灯禅室妙香熏，排日翻经到夜分。应供净筵红一点，诸天长护吉祥云。

万国兵尘草木前，止留红豆向江天。水村路与仙源接，花合花开不计年。

南方花木竟如何？异卉奇葩浩劫过。录记红蕉余《北户》，日南天地已无多。

叶落秋槐御苑西，江潭残曲意凄迷。承平佳话难忘却，红叶春风印紫泥。

桑海茫茫渡劫迟，欲将岁月算花期。麻姑定指人间笑，三见前期结子时。

高枝遮护摘来难，仙果须应供玉盘。多事笑他刘子骏，上林草木借人看。

秋院萧晨香母徽，疏窗佛日影辉辉。莲花国土真无恙，一颗相思寄雪衣。

异种流红照坐隅，廿年一子世间无。若教修静当时见，写入神仙芝草图。

（一）此十首邃本，笺注本附，邹镃序本，金匮本无。红豆树二十年不花今年夏五忽放数枝牧翁先生折供胎仙阁邀予同赏饮以仙酒酒酣命赋诗援笔作断句八首（一）钱曾白檀浓炷绿云丛，最爱当心一缕红。应是花神高品格，不随桃李嫁春风。弄雪攀枝未足夸，胎仙阁上即仙家。谁言廿四桥边月，偏照扬州玉叶花？奇种应栽忉利天，香云涌出玉生烟。沧桑岁月何须记，一度花开二十年。天宝繁华迹已陈，凄凉往事欲沾巾。秋风南国多愁思，肠断当筵唱曲人。烛夜花倾瑞露浓，仙人庀酒有奇功。凭将红豆新开蕊，添入修罗酿法中。好风吹梦落尘寰，群玉山头觅往还。八百樵阳有名记，琪花先许到人间。书楼帘额夕阳斜，密叶层枝曲曲遮。衣锦城中春万树，光风久已属吾家。天酒三杯花一枝，懵腾暂作有情痴。后时结得相思子，报与金笼鹦鹉知。（一）此八首邃本，笺注本附，邹镃序本，金匮本无。

钱龙惕《大兖集》诗选

奉和牧翁红豆诗十首

风日晴明照画楼，殷虹一颗挂枝头。全盘摘献非凡果，便是庄椿八百秋。

蟠桃结实几千春，金母瑶池捧出新。争似今番红豆子，掷来还自月夫人。

一颗匀圆琥珀红，秋风披拂绿丛丛。只应九转丹砂就，种向人间现化工。

仙洞灵芝荧火如，豆形还待紫花舒。直教七孔通明了，会见先生彻夜书。

曾荐朱樱赤玉盘，秋风萧瑟茂陵寒，谁将一粒相思子，依旧金舆从汉官。

蓝天采撷裹相思，绿树流丹挂小枝。一蒂纵教三十子，梁家荆檑未为奇。

不数珊瑚与木难，枝头一点子亲攀。留将十八余年后，也向窗中窥阿环。

七重行树子离离，共命迦陵鸟遍窥。红比车磲香比玉，看来说法已多时。

一株擎出似丹砂，教得朱儿色更加。今夜易迁明月里，安妃新法试餐霞。

已过重阳半月天，茱萸黄菊罢鲜妍。剧怜一树神仙果，赤日洪明照绮筵。

（《常熟文史》第21辑年12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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